作者:常宝国 

上月初,国内较有影响的杂志《书城》终于在上海正式复刊了。作为国内老牌的人文读物,《书城》曾陷入停刊的窘境,早在2000年,就因市场反应冷淡而黯然退场。2001年,三联书店集团和南方报业集团联手才使《书城》起死回生。杂志确定了新的服务对象,并在读者中产生很大影响。然而,2004年年底,《书城》再度停刊,此消息顿时在业界引发了“人文杂志遭遇寒冬”的讨论。直到新资金的注入,《书城》才得以与读者重见。尴尬者不只《书城》一家


  近年来,人文图书杂志普遍遭遇了类似困境。由湖南出版社主办的人文杂志《书屋》有着十年的历史,近来也面临着来自市场的巨大压力;年初,迫于生存的需要,辽宁的《万象》将售价从6元调整到9元。《万象》曾经以“雅俗共赏”为目标,但几年下来发现,人文杂志能吸引“雅”的读者就不错了,要想吸引“俗”读者,简直是难上加难。王牌的人文杂志《读书》今年也遭遇了订户下降的难题。
  

而目前号称发行量最大、最畅销的五六本人文杂志中,只有一家勉强跟纯人文沾点边,其它全是通俗故事性的。即使是电视媒体的“人文”类节目也是如此,“读书频道”多数黯然退场;鉴宝、娱乐或讲故事性的通俗节目收视率却一路走高。
  

据了解,居民的购书周期也在不断延长,购书周期为半年以上的读者已经成了比例最高的组别。观察各大书店最热卖的图书,基本上以事关明星、名人的通俗读物或各类应试实用类图书为主,杂志也是化妆、家具等时尚类占了上风,纯人文图书杂志少人问津。最大难题是人文读者群的消失
  学者李天纲指出,人文读物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人文读者群的消失。应该说,正是国内越来越热的娱乐氛围造成了人文读者的不断流失。
  受港台文化一再渲染的“娱乐无极限”影响,大陆电视媒体纷纷推出了“超级女声”和形式翻新的电视选秀活动;而围绕王菲生女演绎出的群体性发烧,更显示了当前社会文化中的“娱乐过度”。在此氛围下,许多爱读书的也不再读书了,同学追随同学,家长附和子女,一起开始要将娱乐进行到底。于是,严肃的遇到嘲笑,人文的遭到解构,人文读物似乎正变得越来越不合时宜。
  这样的情形借助电脑网络的普及而愈演愈烈。2005年,共青团北京市委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超过四成青少年每周上网时间在10小时左右,上网已经成为青少年最主要的休闲方式。居民上网阅读率1999年是3.7%,2003年增加到18.3%,到2005年已经达到27.8%,每年平均增长率为107%。而网络,当然主要跟娱乐有关。这样的网络景观人们是太熟悉不过了:有的全神贯注地打游戏,有的听着流行音乐神情亢奋地浏览着玄幻武侠小说,而女性更多是在开着QQ玩泡泡。上网冲浪越来越多,相反,国民阅读率逐年下降:1999年为60.4%,2001年为54.2%,2005年仅为42.2%。
  更值得忧虑的是,北京市统计局一项针对双休日上网情况调查所给出的判断:学生学历越高上网时间越长。其中,研究生每天人均上网时间为96.2分钟,本科生为82.6分钟,高中生为70.4分钟,初中生为26.3分钟。这也就意味着,学历越高、本该阅读人文图书的群体却越远离人文。解决“阅读危机”是一个复杂的工程
  

谈到这个问题时,被采访的专家都无一例外地用了“阅读危机”这个词。
  社会性人文氛围的冷淡造成了许多原本人文内容的读物开始放弃人文了。此次刚复出的《书城》就作了调整,更加注重资讯性和服务性的大众化。对此,一些读者表示了失望。目前的情况是,有些人文杂志放弃原本的理想改而迎合市场,更多的是在苦苦挣扎。除了娱乐氛围,人文阅读危机还来自社会竞争加剧,工作压力加大,人们越来越多地拿出时间赚钱而越来越少地去读书。更有人指出,长期的“应试教育”造成了社会人文意识的缺乏,导致了眼下人文阅读的日趋淡漠。
  专家们认为,人文类读物不同于网络娱乐或故事性通俗性读物。娱乐说到底是肤浅的,而人文图书的意义在于它所提供的思维方式和思想,绝非一般意义上的信息。人文图书有助于人们建立专一的系统的思考,其阅读过程往往同时是一个思想形成的过程,这种阅读能帮助人们思考和形成智慧,而不再是被动的、从众的、缺乏理性的。
  毫无疑问,要建设创新型社会,必须要读人文读物。
  而如何解决阅读危机?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副所长魏玉山认为,这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工程,需要教育界、出版界、文化界各个方面的合作,小范围的尝试很难在根本上解决问题。